「倒好,沒了招牌,這下得改行當畫匠了。」


原本是覺得新鮮,他才捨畫匠而扮做問卜道士,想說不用浪費時間畫幾張「樣本」供人品頭論足,想不到開張第二天招幡便悠悠隨水流,可不能說是個好兆頭。


「伙計……我想……呃,寫幅招幡。」


不知是自己多疑還是占卜神準占出了名,柳飛卿總覺得今天大街上總有人盯著他瞧;就連目下雜貨店的伙計,都睜著一雙細瞇瞇的眼上下打量,彷彿他是待價而沽的貨物。


「可以拿幅畫來換嗎?」


「啊?」


柳飛卿被問得一頭霧水,小販以為他不滿意,連忙改口。


「不然拿張箋紙畫兩道也可以……」


「咳。」


打斷伙計的不是柳飛卿,而是一旁面生的中年人,柳飛卿和伙計同望著他,不明白他怎麼要插一腳。


「先生請借一步說話。」


叫得出先生,自然指柳飛卿了,伙計只好摸摸鼻子讓開。


「有何指教?」柳飛卿跟著中年人走到一邊,原來還有輛馬車隨著他來,馬鼻嘶嘶噴著白氣,看來剛停下不久。


「先生貴姓柳?」


「對。」


「前日在碧湖邊擺攤營生?」


「沒錯。」


柳飛卿挑起半邊眉毛,這裡人生地不熟,怎有人會指名道姓找他?他又沒簽下什麼借據賣身契的。


「小的是飛雁坊總管,敝姓王,當家有請柳先生走一遭。」


柳飛卿心底打個突,難道連夫人說他夢占的準,要請他回府順便看風水不成?


他表面上裝作一無所知,心裡其實有些忐忑不安,這幾天,他雖是掩藏行蹤,但早晚出入縣衙,自然擔心連夫人看穿他的身份。


「有何貴幹?」


「先生勿怪小的唐突,當家知道西市題字的僅此一家,柳先生既失幡,自然會到這兒重題一幅,於是便命小的前來迎接先生,當面感謝您昨日義救稚子——就是我們家小少爺——的恩德。」王總管一邊說,一邊弓著身子請他上馬車。


「你們家少爺?」


電光火石間幾個念頭閃過,柳飛卿終掩不住驚訝,昨日見那男孩衣飾華貴,只以為他是哪家富人的孩子,沒想到正是施二爺和連夫人的獨子。


「那和我一起擺攤的林生呢?」


雖然疑雲稍解,但林生怎麼說亦同為救命恩人之一,若是想當面致謝,自然是請他們倆一起,怎麼一大早神神秘秘的先攔截自己,還大有不容拒絕的態勢。


「小的不清楚。」


知他是奉命行事,也知道不可能再問出什麼,柳飛卿只好硬著頭皮上車,何況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,連夫人總不會心狠手辣到殺人滅口再拿他的血染布吧?


車輪轆轆滾過石板路,緩緩朝郊外而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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