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那,要進去救小黑的娘嗎?」柳飛卿將決定權交與飛雁坊未來的當家。


「嗯,當然要!」


聞言,柳飛卿從短靴抽出把精鋼匕首,「噹」一聲往鎖頭斬去,激出點點火星,但鎖頭只砍出道凹痕。


瑞兒摀著耳,不得其窗而入的小黑也繞了過來,扯著柳飛卿的衣裳哀求。


「你們退開點。」


雖說他十指不沾陽春水,但一點蠻勁還是有的,加上這匕首是大食傳入的「舶來品」,雖不至於削金斷玉,斬把鐵鎖還算十拿九穩。


「鏘」一下,鐵鎖與匕首同時應聲而斷,柳飛卿有點惋惜的撿起半邊刀刃,小黑已經推開門,飛也似的率先搶進屋裡。


兩人踏進屋內,一股酸腐味撲面而來,只見小黑抱著金絲母猿的大腿哀哀哭泣,母猿卻連動動手指都沒力氣。


柳飛卿矮著身子四處估量周圍環境。石屋內的布置其實和牢房沒兩樣,牆壁還掛了把鞭子,沾著點點赭紅血色,想來是母猿不肯獻血時鞭笞之用,但當然不能向瑞兒提起。


瑞兒過去和小黑一起握住母猿的手,柳飛卿踱近母猿,捧起一碗水到牠面前,母猿微微俯身喝了一口,眼睛終於明亮了些。


「娘、娘不是故意的,小黑媽媽妳不要死啊!」


小黑熟練的剝著香蕉皮,將香蕉塞進母親的嘴中,柳飛卿和瑞兒看了都心生不忍。然而匕首已斷,母猿又被更牢靠的鎖釘死在石牆上,沒有鑰匙,母猿可說插翅難飛。


見到愛兒在自己面前,母猿終於強打起精神,五指撫上小黑柔軟的胸毛,面露微笑。


「小黑別哭,妳媽媽很快就會好起來了。」瑞兒憐惜的撫摸母猿略顯黯淡的金色皮毛,心裡只希望牠們也能母子團圓。


然而母猿卻陡地掙開瑞兒的手,扯下另一邊手腕上的紗布,尚未結痂的傷口頓時滲出點點血跡。


「妳別亂動啊,不然扯動傷口……」


著急起來,柳飛卿也和瑞兒一般忘了人獸之別,淨是出言阻止;然而母猿亦鐵了心淨搖頭,終於滴了小半碗血到碗中,抖著雙手遞到柳飛卿這恩人面前。


「唉,我不要這血。」知牠感恩圖報,柳飛卿也只能沒好氣道,言畢瞥了瞥瑞兒,瑞兒同樣甩手擰頭。


母猿猶疑了下,把碗拿回自己嘴邊,做了個「喝」的動作,跟著又遞回柳飛卿嘴邊,盯著他微笑。


碗內的血猩紅盈然,饒是柳飛卿一時也不知所措,只得和母猿乾瞪眼。


「柳叔叔,小黑的娘好像想……請你喝……喝他的血?」瑞兒戰戰兢兢猜道。


「飲妳的血?」要和他歃血為盟不成?


母猿連連點頭,嚼了幾口兒子餵的香蕉,精神也來了,還比出個強壯的手勢,然後眨了眨眼。


「喝了會像你一樣身壯力健嗎?」


事態演變至此,似乎有點詭異難言。柳飛卿隨口胡亂猜側,母猿竟也點點頭,柳飛卿這才不得不相信「猿猴成精則通曉人語」的話。


「喝嘛喝嘛,應該就像吃豬紅一樣吧?」瑞兒跟著慫恿,既然豬血、雞血可以吃,那麼猿血應該也可以吧?大不了生吃拉肚子罷了。


柳飛卿為之絕倒,既不能拿這血向連夫人邀功,又不能硬灌回母猿體內,只好依眾望所歸,硬著頭皮憋氣一飲而盡。


「呃!」柳飛卿打了個嗝,濃烈的腥氣從他咽喉鼻腔貫出,嗆的他呼吸困難,「這樣可以了……?」


「柳叔叔?」


柳飛卿突覺眼前一黑,不出半刻,便倒地昏迷。


僅餘母猿一雙晶亮的瞳孔在黑暗中閃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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